本书是以历史人物和事件为题材,反映一定历史时期的生活面貌;长篇作品则可以展示某一时期的生活面貌和历史发展的趋势。这类作品所描写的主要人物和事件都有历史根据,但容许适当的虚构。,它虽然可以给读者提供一些历史知识,但它的主要目的在于给读者以启示和教育。一个令人独倚沧澜,隔着落地的尘埃和坦蕩的年华,把历史涂鸦,写写画画,轻瞥一眼昨天,浅看一行倒影和光阴,从男人到女人。
作者简介
侯静园,女,出生于80年代的末尾,就读于美国俄勒冈大学东亚系。正在做一个认认真真地生活过,执着地奉献过的人。本书写于盛夏,成于晚秋。
目录
不眠...........................................................1
蝶恋花.......................................................27
红粉...........................................................38
欢颜...........................................................58
江湖...........................................................80
丽江行.......................................................90
凌云...........................................................104
天骄..........................................................125
万语千言....................................................139
选读
凌 云第七章
大雨磅礴,古剎萧索,寒风瑟瑟,钟声重重。一个身影,伫立在秋风中,雨水淋湿了他单薄的轮廓,远处寺庙的隐约钟声,把本来就让人怜惜的影像,镀上了悽苦和愁容。今年,是他来到世上的第十个年华,这十年中的每一天,都不堪回首。可怕的贫困,让他和他的家庭,痛恨回忆。今夜,他不想回家,他在心里盘算,山上的寺庙可否收留自己和失散的灵魂。他想儘快填饱肚子,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真正吃一口饭了。家里的粮担里,没有一滴米。炤台上,没有一滴油。冬天,家里滴水成冰。夏天,蚊虫肆虐。春秋,不是春秋。每个角落,都藏着家人们苦苦而真实的哀愁。一个贫穷的家庭,绝对不会是一个幸福和快乐的家庭。比贫困更可悲的是,他们的脊樑,居然不如十指不沾泥的富人们笔直。四处求人,到处抱怨的人家,气质怎会有半点硬朗?若干年前的某一天,他的母亲曾紧握他的双手说,孩子啊,每个月的一天,太阳会把家门前的路,涂成金色,把通向远方的地平线刷成金灿灿。每个月,只有一天,那一天,没有债主,没有咕咕叫的肚子,没有沾满黑泥的双手,没有无可奈何的眼眸子。今天,就是那传说中的那一天,只是磅礴的大雨,夺走了可以如释重负的骄傲。天未遂人愿。人情纷扰,终难太平。现今,母亲也离开了萧索的家。家,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幺眷恋和甜甜的味道。当下的时光,如果他不在磅礴的大雨里,不在通体的哀愁里,他应该在家。他应该熄灭所有的油灯,然后乖乖地不发出丝毫声响,让所有的债主误以为家中没有人。他习惯了欺骗和被骗。欺骗别人,被生活所骗。每个落日的下午,他都会故意从隔壁缓慢地经过,然后瞥一眼里面的光亮和温暖,他可以看到的,他可以闻到的,是人丁兴旺和父母双全。寻常人家的平淡,是他一生最大的奢望。是的,他是一个孤儿。他多幺希望,邻居的女主人,可以随意地吆喝他进去,尝尝她随手做的菜餚。那是他无法企及的天堂。女主人高耸的双乳和充满醉意的微笑,提醒着他,过世母亲身上充满雌性气质的芳香和对于年长女性的依恋。家,这个曾经异常遥远和抽象的概念,在他做客邻家的时刻,被刺激和伸展。深陷贫寒的他,对于近在咫尺的浓浓的爱意,感到陌生和苍凉。缺乏爱和关注的人,对于真情,是陌生的,是规避的。一阵阵甚凉的秋风,吹醒了他的好梦,吹走了他好不容易孕育和经营的浪漫。现实是最清醒的,他一个并不尖酸的问题,都会让贫穷的人,无地自容,打消拼搏的信念。他忽然明白,为何空谷幽兰的人,都出自并生活于衣食无忧的大方之家中。坦然,只属于腹中有食之人。他仍然以一种姿势,定格在风雨中,蜷缩在夜空里。凉如水的夜色,冰冻了一个孩子的斗志,让他近近地感受,生命的无常和命运的动荡。青天在上,无人识香。
那年,江南的冬季,来得格外的晚。迟到的冬季,慷慨地把寒冷释放。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天灾毫无表情地吞噬着一条条性命。瘦骨嶙峋的双手,被亲人的吶喊和嘶嚎,拽回到生与死的界限。小地方,无需任何名字。元代的援粮,去了看不到的地方。村庄的街头和墙角,是一个个毫无表情地尸体和麻木的嘶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用心里丈量,更远的地方。他的头髮,不规则地沾在一起,纷飞在风中。并不服帖的头髮,不坚定地四方倒戈。他把身上仅有的夹袄,裹紧在胸口,然后迅速把手,缩进口袋。棉絮像不听话的男孩,从夹袄的口子中,钻出来,继而在风中舞蹈。他的身旁,有一个好似僧人衣钵般的碗,碗的边缘,已经砸坏。每个裂痕和伤痕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少年不情愿想起和提起。午时刚到,少年的身旁,準时地云集了诸多乞丐,他们是男孩的兄弟,他们还血气方刚。窘迫和酷寒,夺不走他们的古道热肠。他们围坐成一圈,把四处讨来的口粮和黄酒,放在圈圈的中央。个子最矮小的小叫花子,从胸口中,不情愿的掏出一个黑黑的叫花鸡。也许是在坟场中捡来的。可是,对于一群朝不保夕的乞丐,他们没有原因可以挑剔。这是每周一次的丐帮聚会,所有的弟兄们,年轻的,年老的,都会贡献得到的最丰盛的食物。没有温度的黄酒,依旧烧红了兄弟们的脸庞。醉意升温,少年用指缝间沾满黑泥的右手,吆喝道,喝啊,喝啊,来。。。不可贪杯啊。。。我兜里有白银。。。有。。。也许人只有在酒缸中,才能忘记自己是贫穷的。身无分文的人,才想尽办法,夸大财富。这个少年,就是未来的大明王朝的开国君主,朱元璋。一个从丐帮帮主做大举国老大的草根皇帝。当年的四处流蕩,成全了血液中压不倒的凌云壮志。君子之交,铺平了山寨王成名前的豪气汤汤和仁义飞扬。无数次的敲动没有温情的大门的经历,让他对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有着超越年龄的深刻认识。只有在水深火热中的人,只有别无选择的人,才会拥有后来绝处逢生的机遇。这些觥筹交错,呼朋引伴的光辉岁月,用残留的乡土的味道,鼓励一个一无所有却也无所不有的人,在风雨中,永不回头。也成为了朱元璋心口的一把刀。
酒肉般的友谊,往往真实,潇洒,距离温饱,总有些遥远的飘渺。碰杯时掉落地面的两肋插刀,买不到一个男人应该有的骄傲和沧桑。生性孤傲的乞丐,生意一定不好。每天,当朝阳爬上了西山的半山腰,朱重八都会形式化地把讨饭的碗,摔倒地上。然后一头吧屁股栽在地面上,一个从来没有洗过的旧帽子,垂在右眼上,发出永不妥协的狂傲。如果不是鬍鬚不时地煽动,路人多半认为他是个行尸走肉。这样的清高和张扬地鄙视低三下四,自然不会收到几个铜板,儘管他知道,低低头,弯弯腰,生活就不会遭遇如此的窘境。只要今天再收到四个铜板,他就能到街尽头的酒馆,要一壶温过的老酒,店主会赠送一碟茴香豆。如果这样,他会放弃一个下午的时光,坐在店里,逍遥地躲在慵懒的光阴中,让匆匆的行人,嫉妒一个乞丐,悠闲而惬意的时光。,他是朱元璋,他不会卑微地向财富低头。他的生命和尊严,都充满硬度。在一定的限度内,士气不容迂迴。连好心的施恩者,也听不到他折断的傲岸和虚怀的浩然。
朱元璋是一个不求荣华,一心淡定的人。他更是一个不拘小节,把路踏宽的人。年少无为,却也无所畏惧和顾虑。在被生活捉弄后,他弹落身上的尘土,不惧高处的风霜,抬起高贵的双腿,敲开了寺庙的大门。权贵的压榨,邻人的白眼,单薄的行囊,让这个心并不平静的少年,更愿意,沐浴佛光,享受出世的太平。寺庙,接纳了一个无依无靠的音符,也休养了未来皇帝的明净高远。一日一年,君行四方。
皇觉寺,隔着雾气瀰漫,坦蕩蕩地遥看,万里之外的沧海,收纳着寺庙外环袅袅升起的相思。子规啼血,哀燕低吟。无家的人儿,心繫他方。天还未透亮的时候,朱重八就早早地爬起床,动作缓慢地举起扫帚,从前院扫到主庙。他捲起尘土,又等待尘埃落定,这是他生活的唯一乐趣。远处的狼烟四起,近处的烽火弥散,都和朱重八无关。他,心如一滩死水,无怨无恨,素心了然。何必要忧国忧民,国家对自己有哪里好?朱重八和自己说,从此他要对自己好,分外得好。满目疮痍的国土,边境失守的北疆,无我何乾?遁入空门,笑看红尘,草木根深,孤身一人。
一心向佛,却不计较深度和忠贞。朱重八,在自己走投无路时,来到了一个财政赤字严重的寺庙,避风港也捉襟见肘。那天,烟雨濛濛,落叶缤纷,林花谢了春红。大师傅,派人召见朱重八。这入寺的两个月来,朱重八都是低三下四地蹭饭,步履轻盈,生怕师傅把自己赶出去。残花向晚,人情易冷。见惯世人冷暖的朱重八,已经练就了从不纠结是非和冷眼的本领。冷风西口处,扔到跟前的馊馍馍,乞求声中不忍留步的匆匆,是他从冷漠的都市,学会的最有用的一课。他忙脱下保洁人员的工作服,随着传话的人,迈着细碎的脚步,蹭到师傅的跟前。看到了师傅一副愁云惨澹的脸目,他知道,离开的日子,不远了。,他是朱重八,他要做的争取和没有硝烟的搏杀。他决定,要在大开大合中,让拒绝和争议,落在地上。他对自己的口才,没有任何自信,他信,他信自己读心的能力。大师傅的头,一直机械地垂下来,从未抬起。这不应该是一个内心豁达的人应该有的深情。,一两银子,照样可以为难倒英雄好汉。何况,这世道,银子为大。朱重八看到了,读到了大师傅的心事。师傅的后顾之忧,始终是银子。朱重八,一生云游,居无定所,,他从来没有敬仰和佩服过银子。,他似乎不怎幺走运,他的前半生,都是被银子所累,所苦,所骗。在大师傅开口的前一秒钟,朱重八,做了的决定,我要留下来,留下来,扔掉尊严,忘掉剎那的烟火。。。大师傅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张开了不怎幺灵活的朱唇。对于花甲的老人,挪动分毫,都要使出上青天的力气。你们,你们这些小子们。。。在说到关键的时刻,一股暗流,从他的咽喉处,明显地涌动,流到了他的嘴边上。。。散。。。散了吧。。。哽咽中,悽苦和真实,让世界上口才和斡旋能力最出众的人,都无力,无心,回应。还有什幺千言万语,可以比得过这样的无言。朱重八告诉自己,今晚,我就离开。寺院需要的是高傲的生存,不是维持。寺院也要手心向上,摇尾乞怜。。。
朱重八的一生,不强求,随意而逍遥。他对于幸福和困苦的感知力,不强烈,不神经质。对于一个贫穷的人,拥有这种心境和品行,是好事。半生行乞的人,如不该行,不会暴富,,也不会饿死。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丐帮的兄弟,胜似亲人。一封情意绵绵,恩情深深的信,引领朱重八的双行,远眺他乡。发自于民间的起义,组织性和纪律性甚差,,这却是个重出江湖,树立个人威信的机会。谁不想一生澎湃和辉煌?踏实的朱重八作加入起义军的决定时,只是为了弟兄的相聚,为了友情的团员。为了生计,他从前做了太过的情非得已的决定,而今,一个起义军,胜似一个家园。他们可以凭海临栏,可以扬鞭策马,日行千里。只要有兄弟相随,死有何乾?
是谁?在硝烟的那一头,骑着战马,挥舞长刀,把元人的狗头砍断?是谁?在弟兄们惨烈的嘶嚎中,踏着战地的一波波风尘,穿过烟波,穿过四处飞溅的鲜血,把元代将军的头颅割下,让血飞散成美丽和优雅的弧线?是谁?果敢地化力气和仇恨为不长眼的刀剑,把元军们的胸膛刺穿?是谁?把每次不可能实现的任务,完成的认认真真,把首领的不信任化成北风,吞进自己的肚中?是谁?表情麻木的面对元人灵魂的片片凋落?是他,是他,是朱重八。他的战马,曾一次次把元人的军旗踏破,曾把他们的喜乐踏翻。面对这样杀敌如麻的将士,不提拔,是说不过去的。这样,重八,从无人知晓的小兵,变成了战功赫赫的能人。当年朱重八的战绩,已被史册传唱,成为了草根一族,励志的经典。他是一匹狼,一匹从荒野,走出的狼。
被人赏识,需要体力和勇猛。称王称霸,更需要阅人无数的沧桑和扭转时机的慨然。丐帮出生的背景,让旁人淡忘。落魄的少年,并不遥远的穷酸,连朱重八自己,都不愿提及。只有晚风不时的把他身上的战袍吹起,他才知道,自己的曾经也是一个野人。,一切无妨。他已经获取了众人的信任。他要的是,穿上黄袍。金灿灿的黄袍。对经历的故事的遗忘,从发迹开始。他不怀旧,也不伤怀。,经常在月少柳梢头的夜晚,在月光下,梳理长长地头髮。只有从未剪过的头髮,可以提醒自己,逝去的岁月,自己是一个强盗。头髮中,缠绵的,是剪不断的记忆和模糊地从前。
几经波折,几度顺遂,几个春秋,大大咧咧的重八,耍尽心机,用尽十八般武艺,利用了兄弟们的拥护,这张的王牌,他在家乡的一旁,在水色天光的金陵,插上了自己王朝的大旗,他为自己的结晶,取名为大明。明镜高悬,明净清丽,这是个富丽堂皇,又小桥流水的名字。明,也彰显了朱重八追求清明的人生追求。是命运的顺水推舟,是生活的偶然,是个人能力的必然,是岁月的呼唤,是流水的蹉跎。帝王的产生,毫无规律可寻。也许,他的人生重来,结果就不会如此不凡不俗。
满脸的络腮鬍子,夸张的横肉,异军突起的咬筋,蛀虫横蹿的门牙,突出的眼眶,这是朱元璋面目的速写。古代的帝王,要有张像样的画像。,这却难倒了画工。画工反覆的嘀咕,他是个画家,有尊重真实的原则。,对于朱元璋,画準了他,是巨大的灾难。人,永远比旁人,更能认识自己,尤其是外表。呼风唤雨的帝王,面对精準的画像白描,却并不大方。他大声的呵斥道,把我画的蕩漾些。。。不要一味追求细节。。。像我处理江山一样,要以大局,大局着眼。。。把我的优点,无限的夸大,无限的。。。至于缺点,也是好的,大可忽略。。。画匠自信的把吩咐掂量,他开始抓耳挠腮。这话,非常矛盾。,他显然明白了,帝王的意图。,他画了一张不像帝王的美男图。双眼炯炯有神,似乎可以一叶知秋。鼻子可比悬胆,又直又高,象徵着优越的胆量和性能力。宽宽高高的额头,俯视着苍生的纷纭。一幅出自宫廷画匠之手的画,名不虚传,是一朵让人无法仰望的彼岸花。那到画像的朱元璋,眼睛亮了一下。他,看到了亮光和火花。两人双眼相对,默认,妥协。
称王后的朱元璋,处处体现公众选举的英明。他是一个有为的君主。把宰相的权利和地方的特权,揽回中央。这种紧凑的中央集权,让后世,乃至,西方效仿和发扬。性格圆滑的昔日丐帮帮主,更会调节各方的矛盾。会梳理人情,各个击破的人,更会腐蚀晦涩的矛盾。青史,还了这个呕心沥血的草莽帝王,一个公道。命运的转折,让这个跌宕的皇帝,载誉满江。,朱元璋的江山,半为个人,半为众人。低微出身的人,需要善假于物也。他的资本和筹码,是他的兄弟,能为他两肋插刀,挥刀骑马,魂断四方的兄弟。,一时发迹的人,都会果断地斩断昨日的关係网和人情的往来。因为,他们自卑,他们不想温习贫困的味道,他们不愿回去。。。于是,他举起了长刀,割断了曾如亲人般无间的兄弟的咽喉。他们曾经无怨无悔地陪着他,走了一路,行过一遭。成功路上,要付出代价。道可道,非常道。人世间,没有不可变更的君子之约。一国之约,子孙之昌。
天 骄第八章
马鸣风萧,天涯断肠。。。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长亭古道,芳草碧连天。杀机重重的宣武门外,一群气吞万里的天地男儿,用少年老成的镇静和少年得志的轻狂,大胆地设计着一个王朝的谋变,盘算着一个皇子对于理所应得的皇权的谋反。他们曾虎视眈眈得了望着在云海之外的权利,他们曾经毫不留情的讽刺着一朝之君的短视和明晃晃的失约,他们曾经预言着不久之后高调的衣锦还乡抑或是低调的锦衣夜行。于是,他们歃血为盟,壮士饥餐, 笑谈渴饮。于是,他们用锋利的剑鞘,滑过拇指的纹路,让撩眼的鲜血,流淌在用誓言凝成的一杯清茶中,让清风送来难得的笃定,让合欢装饰优雅。风儿萧萧,马儿啸啸,唐高宗站在西域的最东端,在丝绸之路的起点,了望着北疆。让清晨的那股暮鼓晨钟维修他因为战争而散落一地的骄傲和矜持,让赏晚的一抹斜阳温岑地挑拨他对于故地的回首。打江山的当朝天子,没有铭记,是谁的双手,拱手送来在野云万里之外的一片碧海蓝天。像任何有善始没有善终的帝王一样,唐代高祖无知地把自己毫无作为的傀儡儿子封为太子,并理所地让天下人也这样认为。一个皇家专有的官印,隆重地宣布了一个皇室不可变更的闹剧。就在一旁的李世次子李世民,用高贵的无奈和永不妥协的骄傲,鄙视着一个没有诚信的盟约和没有水準的理由。箭在弦上的不满挑衅着腰上惴惴不安的匕首,被雨水淋湿的宫廷散播着昨日的血腥,一个积蓄着实力的王朝在心急如焚的寻找一个真正的天骄,一个被权力抛到九霄云外的无冕之王。赏晚,李世民用连月弯刀丈量着和苍穹的距离,用身上没有癒合的伤口觊觎着本该属于自己的江山。那晚,他独上西楼,他独自啜饮着一个王朝的遗忘和背叛,那种伤痛,只有流过血的人儿,才能明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李世民把心坎里的吶喊抛到云霄,把对父皇的儒慕情深和对兄长仅有的一点尊重,放在口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沃土,却容不下一个骁勇皇子的万丈豪情。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玄武门外,太极宫旁,一群将士用平静如松的神情,隐隐掩藏着四面楚歌的杀机。他们信守着这个可以帮助大唐抢夺江山的皇子,同样有威力可以帮助自己夺走大唐的天下。李世民本无心用血色的暴力和背离伦理的杀戮沖刷一个王朝的底片,用离经叛道的兇残粉饰自己少年的记录。,父皇毫无水準的中庸和毫无品味的抉择,让他拿起沾着鲜血的刺刀,站在时光的尽头,站在雕栏玉砌的长廊,虎视眈眈地等待黎明的破晓,等待玄武门外的声响。他没有容自己有一个胆怯的转身,他没有给自己一个惊天的震颤,就这样,他让渐渐逼近的马蹄和肆无忌惮的使唤,成为了大唐天子李建成的生命离歌。百步穿杨的利剑,带着童年光影的碎片,携着皇家子弟成长的是是非非,毫无牵挂,毫无畏惧的穿入了一个皇子的喉咙。飞溅的鲜血,淋漓的洒在风中,流动在躁动的骄傲里。一个曾经在狂风中舞蹈的生命,一股昨日炫目的清泓,脆弱地临时谢场,来不及回眸,顾不得吻别。在这场光明磊落的叛变中,李世民奋力地说服自己走出庸俗的伦理和纲常,走出纠缠于心底的手足情深。“今日围场,是谁家天下?”在李世民的咽喉中悬空,打转,凝噎。昔日的后宫玩伴,曾经伴随自己走过多少清冷寂寥的春秋。皇兄的胸膛,多少次宽容地让少不经事的李世民任意地踩踏。皇兄稀疏的鬍渣,曾经多少次顽皮地滑过李世民稚嫩的脸颊。眼前毫无表情的双眼,曾经慷慨地指引李世民,快乐的方向。没有热度的一滩鲜血,曾经昂扬地为李世民勾画童年的形状。皇兄骨子里那股让人敬佩的荒蛮,曾经无数次让中规中矩的李世民卑微地高山仰止。刀戈自然可以绝情地夺走元吉的生命,但夺不走他在皇弟心里傲岸的硬朗。哥哥,哥哥,祝你一路安康.哥哥,哥哥,祝你从此安好。多年以后,他在李世民的心中,都未曾走远。他们勾手指的影像,都未曾模糊。在众人载歌载舞,纵情于拔剑扬眉的欢颜时,李世民依然站在满地残花的中央,倔强地任凭花谢花飞的怅惘蕩涤一代天骄的豪气乾云。他,落泪了。他,踟蹰了。为一个故人,为一片云,为一段情。。。
欲倩李牟携铁笛,月明度曲水晶宫。
很快登鼎王位的李世民,似乎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江山和摇摇欲坠的沃土,毕竟,他是在沙丘上建立城堡,众人的口碑是攻心的砝码,不是用血缘维繫的君臣关係酷似钢丝上的杂耍。他利索地埋葬了男人本性中的霸道和贪婪,他夸张的伸张着只有女人才有的缜密和敏锐,在熙熙攘攘的暮暮朝朝,在纸醉金迷的春花秋月。每一个夜意阑珊的夜晚,这个一统江山的男人,都会无言独上西楼,无语望断天涯。清风晓月,水波不兴。比眼前秋水还要可人的,是李世民情有独钟的归人。万里山河,怎敌她闪闪烁烁的笑涡?万古的缠绵,怎如她眼角眉梢的顾盼。多看她几眼,直让人癫狂。少看她几回,又让人抓狂。天上人间,千寻百度。她, 是李世民的她,也是无数皇亲国戚心底的她。她的美,一如大唐的仕女图。她的魅,亦如江南烟雨图。在李世民携重兵,救援深陷囫囵的父皇时,她曾送君千里,折断千层柳,也终不忍一别。她在烽火台上,让一次次百转千回的叹息,像春风化物的细雨般倾盆而下。她,曾一次次让鬆开的长髮,寄满浅浅的牵挂和厚厚的思量,在一轮满月下沐浴春光。她曾经让身上浓郁的母性味道,隔着浩淼的千里烟波,透着最遥远的距离,在丈夫的战场上,一泻千里,一览无余。她曾经婀娜地“白日登山望烽火,”让蕩漾着忧怨的眼波,捎走后宫万千佳丽的望眼欲穿和一叠叠厚厚的思念。花谢花飞花满天,庭院里洒落一地的藤萝,借着其徐如林的东风,穿越无情的宫墙。蒹葭苍苍,未央宫一潭秋波,在易冷的烟花中,折射了一樽黄酒的一片冰心。她,就是乱世枭雄李世民的结髮妻子,长孙皇后。十三岁那年,她幸运地被李世民选择,成为他生命中的一种担当。她也没有辜负,李世民的万中寻她。潮起潮落,怎敌耄耋情深的几个春秋。春去秋来,真情香如故。母仪天下后的长孙皇后,让一代国母的万芳仪态成为大唐盛世的委婉风景,让一个贵妇女子高贵的娇憨和难得的任性冰释后宫粉黛的汪洋泪海。东宫之首的品冠群芳及宽和无争,海涵了多少后宫的若花怨蝶和痴男信女。文韬武略的李世民,跃然出现于长孙皇后“女则”的每一章。醉舞沙场的天骄,曾无数次浮现于长孙皇后的梦靥深处,总是很近,总是很远。她,时而调素琴,时而阅金经。往来无白丁的交友网路,让她为夫君铸造了后宫的一派龙凤呈祥。与世无争的持家技巧和女人独有的温柔天分,让她的闺房囊括丈夫几乎所有酣畅淋漓的夜晚。她,不容置疑的得到了一代天骄生生世世所有的爱怜和宠爱。用一生一世去度量爱意,都谈何容易?更何况,是生生世世。这,是对女人,最大的褒扬。
翘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这是一个大开大阖的盛世年华,这是一个左右逢源的好雨时节,这是一个英气非凡的长寿王朝。异常开明的当朝君主,让日月星河护卫一个国家的萧索边驿,让斗转星移的穹宇呵护盛唐的艺海星河。邻邦殷勤地送上昂贵的贺礼,换来一时的安宁。友邦无法忍受平起平坐的朋友,异军突起的猖狂,但只能做作地送来廉价的奉承。弱小的敌国,怎会冲撞世上最刚强的敌人,只能无奈地奉上最尴尬的祝福。拓展边界的战士,让血海深仇在剑鞘上飞扬,把胡人和匈奴的铁蹄,静止在辽远的阴山之外。殚精竭虑的官员,忠诚地散播来自天朝的皇恩,兢兢业业地牴触着最黑暗的诱惑。豪情似海的文人,在芙蓉树旁,纵情地编织一个澎湃的盛唐。知人善用的政客,在朝堂滔滔不绝地演绎无需束缚的提案。丝绸之路的阵阵驼铃,送来异国他乡的幸福和安康。一心一意的传教士,送来四方的馥郁和芬芳。忆长安,最忆是平安。在当时的大唐,浮艳的牡丹理所地吞噬崇洋,任重道远的骆驼送走的是一个王国的傲岸。如今的唐人,更愿活在大唐,发迹在盛唐。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去留无意,人生无常。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好事都难成双。长孙皇后的悄然辞世,遮蔽了李世民头顶的一片艳阳。沧海月明,蓝田日暖。身边转换的华服女子,徒增他对沧海巫山的眷顾。六宫粉黛,和一个逝去的古人相比,顿失颜色。在李世民的心中,他们解风情,不解人情。嫔妃们婀娜的身形,只能换来李世民床上的肉慾和疯狂。有谁可以亦如长孙皇后般圆满?身前汇聚了一个不凡男子所有的爱,身后夺走了他夫君永远的释怀。长孙,是一个幸运的女人。李世民,有资格钟爱身边的繁花似锦,把钟情和专一视为偶然,但他只取一瓢啜饮。大浪淘沙,长孙皇后是李世民一生的女人,也是唯一走进他心坎和灵魂的女子。不是因为长孙有多幺不可方物的眉眼,而是她构架了一个男人的留恋和依赖。多少个夜晚,这个不可一视的大唐明君,在长孙的怀抱中贪婪地耍赖。只有长孙皇后,可以融化李世民浑身的男子气概。恩情和爱情,不会因生命的终结而遭遇尽头。爱情恆久远,深情永流传。
肃穆的昭陵,迎来了一个华贵的女主人,她就是长孙夫人。依山而建的大唐陵墓,让她紧紧闭上了双眼。万籁寂静的皇室陵寝,修饰了一个国母临世的笑靥和淡然。一生恭简的李世民,把价值高昂的陪葬品,通通放进正牌妻子的来世闺房。长孙的一生,什幺都没有争取,,什幺都得到了。每当落日余晖时,李世民都会卸下平日里板起的脸庞,卸下威严,花痴般地登临眺望台,迷茫地望着没有方向的远方,望着他的她在的地方。那里,埋葬了一段不捨的尘缘。在哪里?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朕不许你离开。可不可以不离开。伊人的留步,强求不来。昨日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你们快看。那只娉婷的孔雀,正在翱翔。。。你们看见了吗?她,她在丛中笑。”唐太宗用颤抖的手描摹着未知的天籁。也是这双手,曾紧紧握住她的双手,踏遍满山红叶,坐看苍山洱海,笑看万里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