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涅阿斯是特洛伊英雄,安基塞斯王子与爱神维纳斯的儿子。这部《埃涅阿斯》主要以罗马史诗《埃涅阿斯纪》为蓝本,描述的是埃涅阿斯从出生到从特洛伊逃出,然后建立罗马城的故事。
本书是江苏人民出版社2014年7月出版的《西风丛书》之一。
基本介绍
- 书名埃涅阿斯
- 又名希腊罗马神话故事(名画全彩版)
- 作者洪佩奇 洪叶
- ISBN978-7-214-12755-6
- 定价51元
- 出版社江苏人民出版社
- 出版时间2014-7
- 装帧精装
- 开本16
走近古希腊,走近古罗马(序)
埃涅阿斯是特洛伊王子安喀塞斯与爱神阿佛洛狄忒(即维纳斯)的儿子,尤利乌斯族的始祖,罗马城的建造者,在希腊罗马神话中,他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埃涅阿斯的父亲安喀塞斯英俊魁伟,相貌非凡,赢得了阿佛洛狄忒的芳心。阿佛洛狄忒与安喀塞斯在伊得山结合后,才向他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并告诉他“你会有一个儿子,他将统治所有的特洛伊人,并且子子孙孙、一代一代、永久地统治下去。”
埃涅阿斯出生后,在山林女仙的抚育下,长成一位翩翩少年,这时阿佛洛狄忒才将他接回,交还给他的父亲安喀塞斯。
在特洛伊战争中,埃涅阿斯骁勇善战,威名仅次于赫克托耳。他率领达耳达尼亚的兵勇,成为特洛伊人抵抗希腊人的中流砥柱。
在特洛伊城下,埃涅阿斯曾参加过许多激烈的战斗。他曾与希腊名将狄俄墨得斯单独交过锋,还参与过争夺帕特洛克罗斯尸体的着名战斗。
特洛伊沦陷后,埃涅阿斯带领同伴们进行顽强的抵抗,但无法力挽狂澜,最终带着妻儿、家神像,身背老父,逃离了特洛伊。
据《荷马讚美诗》所说,特洛伊战争后,埃涅阿斯逃进伊得山,把幸免于难的特洛伊人聚集到一起,建立新城,开始了对特洛伊人的统治。这应验了阿佛洛狄忒的预言,特洛伊战争只是为了推翻普里阿摩斯的统治。
,流传更广的说法则是,埃涅阿斯带领特洛伊的倖存者历经漂泊,到达义大利后,才建立了新城。
特洛伊沦陷后,埃涅阿斯携子、背父,逃至伊得山,在神的指示下,带领倖存者建造船只,挥泪告别故乡,动身寻找新的家园。
特洛伊船队经过特剌刻、克里特岛,到达西西里岛,这时年迈的安喀塞斯经不住颠簸,告别了人世。特洛伊船队启航,遭遇了狂风暴雨后,来到迦太基。在赫拉与阿佛洛狄忒的作用下,迦太基女王狄多热情地接待了这些特洛伊难民,并与埃涅阿斯双双陷入情网。,朱庇特这时却向埃涅阿斯示意,他的归宿地是义大利,虔诚的埃涅阿斯顺从神的旨意,离开了迦太基。狄多被被遗弃后,绝望而自杀,造成了旷世悲剧。特洛伊船队经过西西里岛,来到枯迈,在女先知的带领下,埃涅阿斯进入冥府,聆听亡父对他所作的各种预言。
特洛伊难民航行,终于到达义大利的拉丁姆,受到了国王拉丁努斯的热情接待。因为受神谕的启示,拉丁努斯将女儿拉维尼亚许配给了埃涅阿斯。,在此之前拉维尼亚已同儒图利国王图耳努斯订过婚,这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图耳努斯与埃涅阿斯之间的冲突。埃涅阿斯战胜图耳努斯后,赢得了拉维利亚,建立了新城,并以妻子的名字命名此城为拉维乌姆。埃涅阿斯死后,在维纳斯的恳求下,朱庇特封埃涅阿斯为神。
按传说推算,埃涅阿斯于公元前1083年建立新城,尤利乌斯族从此成为这个地方的主人。三十年后,埃涅阿斯的儿子阿斯卡尼俄斯迁都阿尔巴·隆加,再过三百年,公元前753年,罗穆路斯建都罗马。
没有哪一部典籍曾完整地叙述过埃涅阿斯,他的出身、经历和结局只是散见于不同的文献中阿佛洛狄忒与安喀塞斯相恋及埃涅阿斯出生的情节,出现于赫西俄德《荷马讚美诗5/致维纳斯》(45-292)中;特洛伊战争中的埃涅阿斯,出现于荷马史诗《伊利亚特》、阿波罗多洛斯《书藏》(E3.32)以及莎士比亚的《特洛伊围城记》中;特洛伊沦陷、埃涅阿斯出逃、按照神的旨意前往义大利、建立罗马新城,出现于维吉尔《埃涅阿斯纪》以及奥维德《变形记》(13.623—14.566)中;埃涅阿斯封神的故事,出现于奥维德《变形记》(14.566—622)中……
不过,罗马诗人维吉尔的史诗《埃涅阿斯纪》是埃涅阿斯故事的最重要作品,共十二卷,近万行。按故事,可以分成前后两部分,各六卷;也可把它分成三部分,各四卷。分成两部分的理由是前半部分仿《奥德赛》,写埃涅阿斯的流浪;后半部分仿《伊利亚特》,写埃涅阿斯与图尔努斯的战争。分成三部分的理由是,第一部分以特洛伊沦陷与狄多悲剧为中心;第二部分是过渡,写埃涅阿斯到达义大利,结盟,準备战争;第三部分写战争。
本书综合上述典籍中的内容编着而成,力求简洁、严谨、不走样,适应现代读者的阅读习惯,主要情节的出处,分别一一注明,以便读者查考。至于书中所选用的艺术作品,是费了一些功夫的,如果能博得读者的青睐与喜爱,一番辛苦,还是值得的。
2012年5月25日于凤凰和鸣苑2栋15楼
经典节选
· 埃涅阿斯的出生
在维纳斯(Venus)的诸多情人中,密耳拉(Myrrha)之子阿多尼斯(Adonis)与忒弥斯忒(Themiste)之子安喀塞斯(Anchises)是凡间的两位美男子。据说,维纳斯之所以爱上安喀塞斯,是因为宙斯的惩罚有的说,因为维纳斯经常嘲弄诸神,所以惹恼了宙斯;有的说,好色的宙斯一直垂涎女儿维纳斯的美貌,所求不遂,所以大动肝火,报复泄愤。,出于怨恨,宙斯才使维纳斯爱上了伊得山(Ide)牧牛人安喀塞斯的。
安喀塞斯年轻英俊,体格魁伟,貌若天神。这天,他在多泉、陡峭的伊得山中牧牛,正巧被总是爱笑的维纳斯瞥见。
维纳斯见了安喀塞斯后,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柔情,爱情的火焰熊熊地燃烧起来。她感到心神不定,冉冉地飞回了赛普勒斯(Cypros)岛,来到她在帕福斯(Paphos)的神庙,穿过香菸缭绕的祭坛,懒懒地走进了自己舒适宜人的内室。
她感到坐卧不安,于是侍女卡里忒斯(Charites)陪她来到了清澈的山泉边。沐浴后,卡里忒斯为她柔嫩的肌肤抹遍了散发着花香的神油。她穿上了平日最喜爱的华丽衣裳,戴上珍贵的珠宝首饰,打扮停当后,这才离开赛普勒斯岛,穿过白云飘浮的蓝天,来到特洛伊的伊得山。
当她经过多荫的狭谷,野生动物的家园时,灰狼见了她,迎上前来摇尾乞怜;狮子、野熊、山豹见了她,纷纷聚拢过来,兴奋地簇拥着她,欢蹦乱跳。她愉悦地为这些动物一一注入爱的愿望,使它们幸福地成双成对。
和煦的阳光洒在山谷间的牧场上,牛群与羊群头也不抬地吃着青草,牧人们弹着竖琴,悠闲地唱着动人的歌曲。这时,维纳斯匆匆地穿过草地,走向安喀塞斯孤独的茅棚。
当她出现在安喀塞斯面前时,安喀塞斯为之一震。他端祥着眼前这位衣着华丽、风度高贵的女子洁白闪亮的衣裙上绣着奇异的图案,半裸的胸口上幽幽地散发着月亮般的光华,白嫩的脖子上戴着一条奇异的项鍊,耳坠闪烁着璀灿的光芒,微风过时,若有若无的异香泌人心脾。
安喀塞斯魂不守舍,心里涌起了一阵冲动,说“欢迎你,姑娘,欢迎光临寒舍!啊,一定是阿耳忒密斯(Artemis),要不就是忒弥斯(Themis)、雅典娜(Athene)、美惠女神(Graces)或者金色的维纳斯来到了这里,我这卑陋的茅棚顿时充满了光辉!”
宙斯的女儿维纳斯回答道“安喀塞斯,凡人中最光荣的男人,别认为我是一位女神,为什幺要拿我与女神相比呢?我是一个凡女,我的父亲叫俄特柔斯(Otreus),这你是知道的,他统治着整个富裕的佛律癸亚(Phrygia)。一位特洛伊(Troy)的保姆从我母亲的手中接过我,将我抚育成人。我与追随女猎手阿耳忒密斯的姑娘们结伴,一起舞蹈、游玩。后来,手执金杖的墨丘利(Mercury)将我带走,离开凡间的原野、未开垦的处女地以及野兽漫游的狭谷,并且告诉我,我将是安喀塞斯的妻子,要为他生育杰出的后代。阿耳戈斯(Argos)杀手①返回奥林匹斯后,我便来到了你的跟前。我请求你,请接受我,带我去见你的双亲和你的兄弟们。对于他们,我将是一个好女儿、好姊妹。你赶快派一位使者到千里马之乡佛律癸亚,去告诉我的父母,他们会接受这门婚事,并送来大量的金银织帛,作为新娘的嫁妆。在凡人和神的眼中,你将获得殊荣。”说着,女神将温柔甜美的愿望注入了安喀塞斯的心中。
安喀塞斯张着嘴,痴痴地说“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你是一位凡女,国王俄特柔斯是你的父亲,并且墨丘利预言你将是我的妻子,那幺我受宠若惊。能与一位女神般美丽的妻子共赴床榻,即使坠入冥府,死而无憾!”说着,他动情地握住她的手,总是微笑着的维纳斯羞怯地转过脸去。于是,安喀塞斯将他的新娘抱上铺着柔软熊皮和狮皮的床,殷勤地为她取下别叶、耳环和项鍊,解开她的腰带,脱下她鲜亮的外衣,温柔地将她放倒……因为神的意志,他躺了她,恍然若梦,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幺。
当牧人们赶着牛群和羊群从山花遍布的牧场回到畜栏时,维纳斯从沉睡的安喀塞斯身边立起,穿上华丽的衣服,收拾停当。她站在床边,头部几乎触到了棚屋的顶部,仿佛戴着一顶奇异的花冠。她唤醒安喀塞斯,说“起来,达耳达诺斯(Dardanus)的后代,别再如此沉睡!仔细看看,我是否还像最初你看时的那样!”
安喀塞斯睡眼惺忪地醒来,瞅着维纳斯洁白的脖子和妩媚的眼神,不禁产生一阵恐惧,连忙胆怯地将眼睛转向一边,用宽敞的外衣遮住自己的面孔,恳求道“女神,儘管你不和我说实话,但我知道你是神!凭着手执羊皮盾的宙斯,我恳求你,怜悯我,别让我发抖!”
宙斯的女儿回答道“安喀塞斯,最光荣的凡人,你是神所钟爱的人,鼓起勇气,不用胆怯,不用害怕我会伤害你。你的同族伽倪墨得斯(Ganymedes)因为美丽,受到宙斯的宠爱,被拐至天廷,成为众神的斟酒人,获得了永生。,作为我的丈夫,你拥有过我的感情,但我却无法使你获得永生,成为不朽的神。就像你的同族提托诺斯(Tithonus)一样,他英俊漂亮,为黎明女神厄俄斯(Eos,即罗马女神奥罗拉,Aurora)所爱,厄俄斯拐走了他,请求宙斯赐予他永生,宙斯答应了她,因为她忘了为提托诺斯请求青春永驻,结果他渐渐变成了一个老而不死的老人,厄俄斯不再爱他,便将他变成一只蝉。他不断地吱吱叫着,每年都要蜕掉一次衰老的外壳。同样,无情的老年很快也会降临到你的身上。”说到这里,总是带笑的维纳斯脸上现出了一丝忧郁的神情。
过了半晌,她又接着对安喀塞斯说“过去,我总是凭我的意志支配诸神与凡间的男女配对,因为你,今后我再也无法嘲笑和作弄他们了。我们将有一个名叫埃涅阿斯①的儿子,他将统治特洛伊人,并且世代相传。他出世后,我会让深山的宁芙们来抚育他。在他长成一个翩翩少年时,我将再一次来到这里,向你叙述我的思念,并将我们的儿子交给你。当你看到这棵悦目的幼芽时,自会感到欣喜,你便可以带他回到多风的伊利昂(Ilion),与他生活在一起。”
说着,维纳斯起身整理衣裙,準备离去。安喀塞斯依依不捨地拉住她的手,没能挽留住她。临别之际,维纳斯慎重地警告他道“我已将一切都如实地告诉了你,如果有人问起,是谁为你生了这个儿子,你要牢记我的话,就说他的母亲是一位宁芙②(Nymphs),就住在这座森林遍布的山上。倘若你无聊地自夸,说你与头戴王冠的维纳斯躺过,那幺宙斯一定会大发雷霆,用冒烟的霹雳来惩罚你!”说完,体态万方的女神升上天空,梦一般地向遥远的奥林匹斯飘去。
· 特洛伊城陷落
特洛伊人将希腊人留下的木马拖进城后,举行了庆祝狂欢。他们弹琴奏乐,唱起了欢乐的歌,欢宴一直进行到深夜,士兵们都喝得烂醉如泥,昏昏欲睡,完全解除了戒备。在兴奋与疲劳了一天之后,睡眠作为神赐的礼物悄悄地降临了。
在融融的月光下,希腊舰队以整齐的队形秘密地驶向早先的登入地点。这时,阿伽门农的船舰发出了火光信号,特洛伊城内的西农见到信号后,在神的保护下,偷偷打开了木马的机关,放出了藏在里面的希腊勇士。这些勇士分别是特桑德鲁斯(Thessandrus)、斯特涅鲁斯(Sthenelus)、尤利西斯①(Ulysses)、阿卡马斯(Acamas)、托阿斯(Thoas)、阿喀琉斯的儿子皮洛斯②(Pyrrhus)、玛卡翁(Machaon)王子、墨涅拉俄斯(Menelaus),以及製造骗人木马的厄珀俄斯(Epeus),等等。
勇士们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后十分兴奋,他们沿着一根绳索迅速地溜到了地面,接着迅速杀死了把守城门的卫兵,打开了各个城门,将涌至城下的希腊军队放进城来。
· 亡灵託梦
正当埃涅阿斯熟睡的时候,泪流满面的赫克托耳亡灵出现在他的梦中。这时,他既不是披着阿喀琉斯铠甲、胜利归来时的赫克托耳,也不是向希腊人战船投掷火把时的赫克托耳,而是被阿喀琉斯拖在战车后绕特洛伊城三周的赫克托耳,他遍体鳞伤,鬍鬚骯髒,头髮上结着血块,尘土和血污使他变得黧黑,被皮带穿透的双脚红肿着,令人惨不忍睹。
埃涅阿斯流着泪,悲伤地问道“特洛伊的明灯,特洛伊最可靠的希望,能见到你真高兴啊!你怎幺耽搁了这幺久啊?我们都在盼着你,你的家人已有许多已倒下,我们已经十分疲惫。是什幺把你高贵的容颜抹黑了?这些伤疤又是怎幺造成的?”赫克托耳没有理会这些问题,悲痛地叹了一口气说“唉,女神之子,敌人已占领了城邦,特洛伊高耸的城堡已经倒塌了。你为祖国、为普里阿摩斯已尽了力,赶快逃命吧,如果人力能保卫特洛伊,我早就把它保卫住了。现在特洛伊把它的一切圣物,它的神都託付给你了,你把它们带着,与你同命运,再给它们找一个城邦,当你漂洋过海之后,最终还要建立一个伟大城邦的。”说着,他从神庙后堂捧出了彩带、家神像及其永不熄灭的火。
这时,城里一片混乱,哀号声与厮杀声越来越激烈。
· 希腊人屠城
埃涅阿斯从梦中惊醒,他迅速爬上屋顶的最高处,竖着耳朵谛听。大火在蔓延,得伊福玻斯宽敞的府邸早已倒塌,旁边乌卡勒冈(Ucalegon)的房子也在燃烧,火光映红了整个西革安(Sigean)宽阔的海峡。埃涅阿斯热血沸腾,他拿起武器,準备召集起同伴,一道投入与希腊人的战斗。
这时,在城堡上阿波罗庙里当祭司的潘托斯(Panthus),手里捧着圣物和神像,领着小孙子逃到了埃涅阿斯的家里,悲痛……罗厄布斯见了,怒气填膺,无法忍受,率先冲杀上去,救下了卡珊德拉。希腊人这时已识破了这些伪装的特洛伊人,以小埃阿斯(Ajax)为首的希腊人从四面八方吼叫着沖了过来,一下便压垮了这些特洛伊人,科罗厄布斯与阿波罗祭司潘托斯被杀,卡珊德拉又被夺了回去。埃涅阿斯与同伴们被打散了,他的身边只剩下两个特洛伊勇士。
这时,普里阿摩斯的王宫里杀声震天。希腊人正排着龟背阵,在阿喀琉斯之子涅俄普托勒摩斯(Neoptolemus)的率领下攻打宫门,他们把梯子牢牢地钩在墙上,左手拿着盾保护自己,右手攀住屋顶,沿着梯子紧挨着门柱向上爬。特洛伊人看到末日已经来临,就把宫殿的碉堡和屋顶拆掉,当作武器用来自卫。埃涅阿斯从后门登上王宫的屋顶,也投入了激烈的战斗。
涅俄普托勒摩斯站在最前列,手执双刃斧,砍那坚固的门柱,并将坚硬的橡木门砍开一个缺口,就像开了一个张着大嘴的视窗,王宫内部便一览无余了。在羊头锤的冲击下,王宫大门终于被撞开了,希腊人一拥而入,展开了疯狂、血腥的屠杀,宫中传出一片悽惨、绝望的哀叫声。涅俄普托勒摩斯当着普里阿摩斯的面,将他的一个儿子杀死,接着再将他杀死。
· 维纳斯救海伦
埃涅阿斯目睹国王普里阿摩斯被杀,心中十分恐惧。他环顾四周,跟随他的人有的从高处跳下摔死,有的倒在火里烧死,只有他是唯一的倖存者。他想起了自己的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妻子和儿子,心里充满了忧郁。
在沖天的火光中,他突然看见海伦独自一人藏在维斯塔①(Vesta)神庙进门处的祭坛边,一言不发、瑟瑟缩缩。这位人所不齿的女人,既怕特洛伊人,也怕希腊人。埃涅阿斯不由怒从心头起,心想“好啊,无数人因为她丢了性命,能让这个罪人安然返回密刻奈(Mycenae)去享受胜利王后的尊荣吗?能让我们一群特洛伊的王公贵妇们做她的奴隶吗?……的三叉戟捣毁特洛伊的城墙;那边对着希腊营地的斯坎门(Scaean)前站着盛怒的朱诺,手执利剑,杀气腾腾,不断召唤着从船上赶来的希腊盟军;再看那边,城堡上坐着弥涅耳瓦(Minerva),神采焕发地举着刻着墨杜萨(Medusa)首级的盾牌;甚至朱庇特这时也在给希腊人鼓气,煽动着众神攻击特洛伊。,我的孩子,赶快带着一家人逃命吧,我会一直保护着你,把你平安地带到你父亲的门外。”说完,她消逝在夜的黑暗里。
· 劝父出逃
在维纳斯的引导下,埃涅阿斯平安地穿过了火光剑影,来到了父亲的那座老房子跟前。
他準备将父亲带到山里藏起来,遭到了父亲的拒绝。父亲说“你们年纪轻,赶快逃命去吧。至于我,天上的神明若想让我活着,会保佑我的。我已经历过一次特洛伊的沦陷,能活到今天,已经够满足了,就让我这把老骨头躺在……圣物和所有的家神,我不能碰他们,因为我还没有用水洗净沾满鲜血的双手。”说完,他将一条褐色的狮皮披在宽阔的背部和颈项上,蹲下身,驮起父亲,牵着儿子,他的妻子跟在后面,一家人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家门。
· 寻找新家园
侥倖逃出特洛伊的人们开始渐渐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一起,听凭埃涅阿斯带领他们逃亡海外,到任何地方去定居。
这时,启明星从伊得山巅升起,引来了白昼。埃涅阿斯背起父亲,带领着众人向山里走去。
上天决定推翻特洛伊和普里阿摩斯的人民,特洛伊覆灭了,特洛伊城在浓烟中夷为平地。
在神明的启示下,倖存的特洛伊人跟随埃涅阿斯在伊得山下安坦德洛斯(Antandros)城附近建造船只,準备远离故土,流亡到异国他乡去定居。
初夏的时候,船队开始建成,安喀塞斯叫儿子按命运的吩咐扬帆下海。他们流着眼泪告别了故乡,準备去寻找一个新的家园。
航行了许多天后,来到了国王吕枯耳戈斯(Lycurgus)统治的特剌刻。这里是战神玛耳斯(Mars)管辖的国度,自古以来就与特洛伊和睦相处,亲如一家,因为当时命运女神一直对特洛伊非常眷顾。特洛伊人的船队在此停泊后,準备在弯弯的海岸上建造一座新的城市,并以埃涅阿斯的名字来命名。
埃涅阿斯……estor),以防不测。波吕墨斯托耳是普里阿摩斯的女婿,他见特洛伊已被命运女神抛弃,就投靠了希腊人,不但占有了波吕多洛斯的黄金,而且还将他交给希腊人杀死。
特洛伊的难民们听说此事后,感到十分恐怖。在徵询了大家的意见后,埃涅阿斯决定赶快离开这个罪恶的地方。
他们重新安葬了不幸的波吕多洛斯,在他的坟丘上培了大量的新土,立了两座周围栽着黝黑柏树的祭坛,上面插着忧郁的深蓝飘带,妇女们披散着头髮,站在坟墓的四周。在献上几碗泛着泡沫的热奶和牺牲的血后,他们大声地呼唤波吕多洛斯的名字,让他的亡魂好在坟墓中得到安息。
· 进军义大利
船队沿着克劳尼亚(Ceraunian)海岸前进,这条路到义大利最近。太阳落下去的时候,群山笼罩在阴影里。特洛伊人弃船登入,抽籤派定轮流守船的人后,便分散着躺在乾燥的海滩上休息,甜蜜的睡眠使他们疲累的肢体得到了休息。
快到午夜的时候,帕利鲁努斯(Palinurus)已起身,静听四面的风向,观察夜空中移动着的星斗,见天空宁静,便吹起号角,人们当即起身,拆除了营帐,登上海船,张起篷帆,继续前进。
曙光碟机散群星的时候,隔水已能隐约看见远处岸边的山岭。“义大利!”阿克忒斯喊道,大家也跟着欢呼起来。这时,安喀塞斯高高地站在后甲板上,手里拿起一只大酒碗,饰以花环,斟满醇酒,向众神祈祷道“地神,海神,风雨神,请以顺风相送,帮助我们前进吧!”果然,顺风答应了他的祈求,阵阵加剧,一个港口渐渐展现在眼前,高处的密涅耳瓦庙宇进入了人们的视线。众人捲起篷帆,拨转船头,向港口划去。
这港口受东面海水的不断冲击,形成弓形,两堵高耸的石壁像两只胳膊,伸向海面,海水拍击着伸出来的岩石,激起阵阵水花,港口就在海湾中,庙宇离岸边尚远。
上了岸后,只见草地上有四匹雪白的马在吃草。安喀塞斯诧异道“噢,奇怪的地方,你给我们的预兆是战争啊,马可用来打仗,这些马意味着战争!不过,这些四足动物也安于缰索,可以驯服地共同负轭,,它们也会带来和平的希望。”
接着,人们向弥涅耳瓦乞求保佑,因为是她第一个迎接他们的神明。他们站在祭坛前,遵照赫勒诺斯的再三嘱咐,头上蒙上佛律癸亚的长袍,向希腊人的朱诺献上了祭品。祭祀完毕,特洛伊人立即扬帆乘风驶去,离开这个危险的、有希腊人居住的地方。
接着来到了海湾里的塔伦坦①(Tarentum)相传大英雄赫拉克勒斯(Hercules)曾来过这里。城的对面是高峙的拉喀尼乌姆②(Lacinium)上有朱诺庙和考洛尼亚③(Caulonia)城堡,还有斯库拉居住的地方,船只经过那里必定会沉没。远远的,西西里岛的埃特纳④(Aetna)火山露出了海面,远处还听见巨浪撞击着岩石的声音,沿着海岸边迴响,海水从深处喷出,泥沙翻滚,如同一锅沸水。
安喀塞斯惊呼道“这一定就是赫勒诺斯警告过我们的卡律布狄斯大漩涡了!伙伴们,快奋力划桨,逃命啊!”帕利鲁努斯迅速把船头向左掉转,众人摇桨转帆,奋力向左方驶去。这时,船只时而被浪花推向天空,时而又沉入海底深渊,从海岸的岩洞里三次传来海涛的回声,三次看见海水冲起的浪花溅到了天上①。随着日落,风浪渐渐平息,人们筋疲力竭,船只迷失了方向,慢慢漂到了独眼巨人的岸边。
这里的海港宽阔平静,是风颳不到的去处。,附近的埃特纳火山却发出隆隆的雷鸣声,有时一阵浓烟沖向天空,缭绕的烟柱里爆出火光,一团团的火舌舔着天上的星星,有时又向空中喷出腹内沸腾的熔岩,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据说巨人恩刻拉多斯(Enceladus)被宙斯的霹雳炸焦后,被压在埃特纳火山下,他燃烧的躯体变成一座巨大的火炉,喷着火焰和浓烟,每当他疲倦翻身时,整个西西里都震动起来。
夜里,特洛伊人藏在树林里,不知道为什幺会发出这些声音,心里充满了恐惧。星斗无光,云雾瀰漫,月亮隐藏在深夜的黑暗里。
· 埃涅阿斯在迦太基
维纳斯在离去之前,用一团浓雾将埃涅阿斯与阿卡忒斯围住,免得让路上的人看见他们或盘问他们,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
正当埃涅阿斯带着惊奇的心情观看这些壁画的时候,女王狄多走进了神庙,身后跟着一群年轻的推罗随从。
青春焕发的女王来到拱门下的王位前,坐下后,开始了解新城建造的情况,并制订法令,处理案件。
这时,埃涅阿斯和阿卡忒斯突然发现,一些失散了的朋友和伙伴站在混乱的人群中。他们是各条船上的代表,他们走出拥挤的人群,进入庙宇的前厅,来到了女王的面前,为首的伊利俄纽斯(Ilioneus)对女王说“高贵的女王,我……那里听到过许多关于你们的故事。我也曾是被驱逐的人,经过了多年的艰难才获得现在的安宁,我知道什幺是不幸,知道应该怎样帮助不幸的人们。”
随后,狄多女王把埃涅阿斯引进自己的宫中。她吩咐城堡内装饰一新,各个神庙举行隆重的祭祀,宫中摆起节日的盛宴,热情招待特洛伊人。
埃涅阿斯随即吩咐阿卡忒斯返回船队去报告喜讯,把儿子阿斯卡尼俄斯接到宫中来,并将许多珍贵的礼物带来,这些礼物中最着名的便是海伦的那块神奇的面纱。
· 维纳斯巧计护子
阿卡忒斯接到埃涅阿斯的命令后,立刻赶回船去。
随着黑夜的来临,维纳斯为儿子埃涅阿斯的命运感到十分焦虑,因为口是心非的腓尼基人不堪信任,而满怀敌意的朱诺更使她感到不安。为此,她决定叫儿子爱神丘比特(Cupid)变成小阿斯卡尼俄斯的模样,前去趁狄多女王不备之际,给她灌注一身慾火和爱情的迷毒,使她爱上自己的儿子埃涅阿斯,从而使他获得得安全的保障。
她唤来丘比特,对他说“孩子,你代表着我的全部力量,只有你才能不把朱庇特的霹雳雷电放在眼里,甚至无比强大的提丰(Typhoeus)都被这可怕的雷电征服过!你知道,因为朱诺仇恨你哥哥埃涅阿斯,使他长期漂泊,居无定所,受尽苦难。每当我伤心的时候,总是能从你那里获得安慰。现在,腓尼基女王正在用甜言蜜语留住你的哥哥,我担心,受朱诺所宠爱的人款待,不会获得好的结果,我打算在朱诺没有动手之前施一妙计,控制住女王狄多,用爱的火焰将她包围起来,让任何神力都不能动摇她的爱意,使她像我一样深深地爱上埃涅阿斯。现在,阿斯卡尼俄斯王子正要带着从特洛伊战火中救出的珍贵礼特前往迦太基城,我将催他熟睡,把他藏进我在伊达利亚(Idalium)的神庙里,免得这孩子在不必要的时候出现,影响我的计画。你呢,不必多,只要一夜,乔装成这孩子的模样,在女王豪华的酒宴上,趁她将你抱在膝上亲吻你的时候,将神秘的爱火吹进她的心坎,让她不知不觉地中毒!”丘比特听了母亲的吩咐后,卸下双翼,兴致勃勃地模仿起阿斯卡尼俄斯走路的样子来。
接着,维纳斯来到阿斯卡尼俄斯的身边,将舒适的睡眠洒在他的四肢上,在这孩子入睡后,她疼爱地抱起他,将他带到伊达利亚的丛林深处,让他躺在散发着薄荷花香的浓阴里。
· 丘比特盛宴作法
听话的丘比特变成阿斯卡尼俄斯的模样后,带着送给女王的珍贵礼物,跟着阿卡忒斯进了狄多女王的宫中。
女王坐在宫中的黄金榻上,宫廷的墙壁上挂着各种豪华的挂毯,埃涅阿斯与特洛伊的勇士们围坐在四周铺着紫红色榻罩的榻上。一些迦太基的贵人也出席了这次宴会,分别坐在铺着绣巾的坐榻上。
侍从们先端出洗手水,奉上柔软的餐巾,并把篮子中的麵包分给各位宾客。内厨的五十名女奴做出一道道菜来,把家神前的火点燃。接着,一百对女奴和男奴顺序放好酒樽,把一道道菜端上餐桌。
特洛伊人向女王献上了珍贵的礼物。人们以惊异的目光注视着这些礼物,这些礼物主要是普里阿摩斯的长女伊利俄涅(Ilione)用过的一柄权杖,一串闪光的珍珠项鍊,一顶镶着宝石和金箍的王冠,等等。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当年海伦曾穿过的一件绣金长袍和一块神奇的织花面纱。
乔装的阿斯卡……人伊俄帕斯(Iopas)拨起他的镶金竖琴,优美的音乐声在殿堂中迴响起来。他歌唱徘徊的月亮和日食的太阳,歌唱人、兽、雨、火的起源,歌唱北斗星、催雨的金牛座和大小熊星,歌唱为何冬天的太阳急于沉入海洋,冬夜为何如此漫长……他的歌声赢得了满堂的喝彩。
可怜的狄多在劫难逃,说东道西,不觉黑夜漫长,爱情的火焰在她的心中不断地蔓延着。她时而询问关于普里阿摩斯和赫克托耳的事,时而询问黎明女神的儿子门农在战争中的经历,时而询问狄俄墨得斯的战马品性如何,时而询问阿喀琉斯的身材有多高大……,她恳求埃涅阿斯道“唉,客人!你还是将希腊人施行的诡计、特洛伊的沦陷以及你和朋友们漂泊的经历从头向我们叙述一遍吧,至今你们漂流世界已有七个年头了!”
埃涅阿斯接受了女王的请求,顿时大厅中安静下来。这时,高坐在榻上的埃涅阿斯说“女王陛下,你要我回顾过去的痛苦,讲述希腊人如何消灭伟大的特洛伊王国,那真是惨不忍述!我亲身经历过这场悲剧,参加过无数战斗,即使铁石心肠的人听了这些,也会情不自禁流泪的。现在夜露降落,众星西下,已是该休息的时候了,,既然你们这幺想知道我们的经历,儘管听了令人毛骨悚然,那幺还是让我从头开始说起吧。”
接着,埃涅阿斯将希腊人施木马计、特洛伊沧陷以及特洛伊难民在海上漂流七年的苦难历程一一述来,听者无不潸然泪下。
· 狄多痴情入迷
于是,狄多姊妹俩来到神庙,在每个祭坛前祈求神的恩惠。她们按惯例杀了上好的羔羊,祭祀丰产女神刻瑞斯、太阳神福玻斯(Phoebus)和酒神巴克科斯,特别是向司婚姻的朱诺奉上了牺牲。
美丽的狄多亲自端着酒碗,将酒浇在一头纯白母牛的两角中间,并加入祭坛前的祭神舞,重新献上当天的祭礼。她张着嘴,注视着破开的羊腹,期望能从未死透的内脏中能发现什幺徵兆。,神庙里的许愿与祈祷对痴迷的狄多并没有起作用,爱火一直在侵蚀着她温柔的心。
她满城徘徊,如痴如狂,如同一只母鹿被牧羊人的箭射中,带着致命的箭奔逃在山间的小路上。
有时,狄多带着埃涅阿斯参观建设中的城市,让他看看腓尼基人如何富裕。她想对他说什幺,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她邀请埃涅阿斯赴晚宴。筵席上,她要求埃涅阿斯再叙述一遍特洛伊人的苦难。当埃涅阿斯叙述的时候,她侧着身体入迷地倾听着。
席终人散,月色暗淡,星辰西下,狄多难以入眠。她独自一人留在空空蕩蕩的大厅中,斜倚在埃涅阿斯坐过的榻椅上流着泪。儘管他已不在身边,但他的声音与容貌好像还在眼前,好像她还把阿斯卡尼俄斯抱在自己的膝上,爱抚着这个与他父亲十分相像的孩子。,这些又怎能安慰得了她那如火如荼的恋情呢?
在此期间,高大巍峨的城垣不再施工,高耸入云的起重机停止了运作,建造了一半的迦太基城不再增高,士兵们不再操练,港口和备战的建筑工程也停顿下来。
· 朱诺与维纳斯的撮合
朱诺不愿特洛伊人到义大利建立国家,,当她看到狄多得了严重的相思病,甚至连自己的名誉也不顾了的时候,就想趁这个机会促成她与埃涅阿斯结合,阻止特洛伊人前往义大利。
她来到了维纳斯跟前,说“你和那个宝贝儿子真有能耐,陷害一个女人竟要两位天神大耍阴谋!难怪腓尼基女王神魂颠倒,真值得讚叹呀!我知道,你对我建造雄伟的迦太基城怀有疑虑,何必与我作对呢?为什幺我们不能言归于好,促成他们的婚事呢?狄多堕入情网,心如火燎,令她发狂的毒液已渗入了骨髓。还是让我俩共同统治这个地方,让狄多去侍候特洛伊的郎君,把她的推罗人作为妆奁交到你的手中吧。”
维纳斯知道朱诺的话并非真意,目的只是要把埃涅阿斯留在利比亚,不让他去义大利,于是说“哎呀,谁会发疯,拒绝你这份好意和你作对呢?不过,你说的话要能兑现才行。我是受命运支配的,自己没有一点把握,也不知朱庇特是否愿意让推罗人跟这些特洛伊人共同拥有一座城池。你是他妻子,最好还是你先去问问他,我随后就来。”
朱诺答道“好,这事就由我来办吧。明天早晨刚出太阳的时候,埃涅阿斯将跟不幸的狄多到林中行猎。正当他们在山上……马,一会儿超过这些人,一会儿又超过那些人,他满心希望,如果这时能有一头口吐白沫的野猪或一头毛髮蓬鬆的雄狮冲进这些羊群或鹿群,那该多有趣呀!
不一会,狂风大作,空中响起了一阵隆隆的雷声,涌起了黑压压的雨云,接着夹有冰雹的暴雨倾盆而下,行猎的人,惊得四散奔逃,各自去找避身的地方,狄多与埃涅阿斯也匆匆躲进了一个山洞中。
女王狄多终于抑制不住强压心底的恋情,忘掉了一切畏惧,向埃涅阿斯吐露了烈火般的爱情。埃涅阿斯只觉意乱情迷,忘了神的旨意,接受了女王的柔情。两个人激情蕩漾,立下了山盟海誓,烙下了爱情的印记。
这时,地母与婚姻女神朱诺发出信号,电光闪闪,雷声隆隆,上天默许他们结合,做了他们婚姻的见证人。众宁芙在山颠之上大声哀号——这一天,导致了灾难,导致了灭亡。从这一天起,狄多慵整梳妆,不再顾惜名声,保守爱的秘密。她说这就是结婚,以此来掩饰自己的过失。
· 朱庇特的干预
在这次行猎之后,传闻女神法玛(Fama)很快将这件事传遍了利比亚各大城市。
在所有瘟神中,法玛散布流言蜚语的速度是最快的。开始因为胆怯,她的身体缩得很小,但转眼便高入云霄,头顶云层。据说,因为地母(Mother Earth)憎恨众神,才生下了法玛。法玛有两个巨人哥哥,一个叫科俄斯(Coeus),一个叫恩刻拉多斯。法玛不但腿脚跑得快,而且还有一对疾飞的翅膀,是一个庞大可怕的怪物,身上的每根羽毛下都长着一只睁着的眼睛、一张嘴、一条高声说话的舌头以及一只时刻警觉着的耳朵。白天她在别人的屋顶上监视着,到处散布传闻,夜里在黑暗的天地间嗖嗖地四处飞翔,从来也不垂下眼皮入眠。不过,她的传闻有虚假、邪恶的,但有时也有真实的。
法玛在非洲各国起劲地散布着传闻,说美丽的狄多屈尊下嫁了特洛伊人埃涅阿斯,做了情慾的俘虏,整天过着淫糜的日子,搞得人人皆知。
随后,她又急急来到伊阿耳巴斯的王宫里,将狄多与埃涅阿斯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他,使伊阿耳巴斯的嫉妒火上加油。
伊阿耳巴斯是哈蒙①(Hammon)强暴一位伽拉曼提安②(Garamantian)的宁芙而生下的儿子。在他的国家里,他给父亲哈蒙建了一百座宏伟的庙宇和一百座祭坛,庙里点着祭司轮流守卫的不熄的火,牺牲的血浸润着祭坛前的土地,庙门上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
伊阿耳巴斯听了法玛的这些传闻后被激怒,他站在祭坛前举着双手向哈蒙祈求道“喔,全能的朱庇特①,是我们坐在绣花榻上的摩尔(Moorish)人宴饮,才有人向你奠酒。你看听见法玛刚才说的这件事了吗?父亲,你向我们投掷霹雳,使我们敬畏,现在你的这些威力到哪里去了?一个女人漂泊到我的领域,用欺骗的手段用一点钱买了我们大片……推罗式的外氅是狄多送给他的,是她亲自用金线织成的。看上去,埃涅阿斯已完全像个推罗人的国王。
墨丘利上前对埃涅阿斯说“怎幺,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奴隶,在忙着给迦太基建造一座雄伟的城墙吗?真是个标準的好丈夫呢!难道你忘了自己的使命,忘了建立罗马帝国的事了吗?难道你不想让阿斯卡尼俄斯当你的继承人统治义大利和罗马了吗?众神之王派我前来向你传达他的命令,你必须赶快继续启程,前住义大利!”经过一番训斥,墨丘利渐渐消逝在空中。
· 埃涅阿斯接受警告
望着墨丘利消失的身影,虔诚的埃涅阿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感到喉咙哽塞,说不出话来,朱庇特的严厉警告,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冲击。他必须服从神的意志,前往义大利,,这又如何向热恋中的狄多提起呢?
经过反覆的思想斗争,埃涅阿斯拿定了主意。于是,他把墨涅斯特乌斯(Mnestheus)、塞耳革斯托斯(Sergestus)等忠诚的伙伴们召集到一个秘密的地方,命令他们悄悄地準备好船只、武器和盔甲,继续向义大利进军。
他準备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个决定婉转地告诉狄多女王,他实在不忍欺骗和伤害一颗爱恋着他的心。女王预感到了这个阴谋,并且该诅咒的传闻女神法玛这时又明确地告诉了她特洛伊人的船队已準备就绪,即将出发!狄多听了,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失去了理智,在城内四处狂奔,就像酒神狂女手执酒神杖,在酒神节上狂呼乱喊着一般。
她对埃涅阿斯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你打算悄悄离开我的国土,难道真以为能够隐瞒得了这幺大的一件罪恶勾当吗?难道我对你的爱情、我们的山盟海誓以及等待着我的惨死都不能留得住你吗?你为什幺要逃避我?如果我待你不薄,如果我还有可爱之处,那幺你应该怜悯我,改变你的主意!因为你的缘故,利比亚人、努米狄亚人以及我们的推罗人都会仇恨我;因为你的缘故,我丧失了节操和美誉;因为你的缘故,我生无退路,必死无疑。我称你一声客人和朋友,因为你已不是我的丈夫了,你将把我留给谁呢?是让我等我的哥哥皮格马利翁前来攻打城池,还是让伊阿耳巴斯把我俘虏呢?至少,在你离开之前,如果我怀上你的骨肉,将来这孩子在院子里和我玩耍,我看到他和你长得一样时,那幺我也不至于感到失去了一切,完全被遗弃!”狄多越说越激动,她绝望了。
埃涅阿斯牢记朱庇特的警告,硬把自己与女王的恋情压在心底,毫不动摇。他咽下了巨大的悲伤,回答道“女王,我没有忘记你给我的恩典,只要一息尚存,我绝不会忘掉这些。可是,我前往义大利是神的旨意,那里才是我的归宿,我有必要向你做一些解释。我没想隐瞒离去的打算,我也从未向你求过婚,举行过婚礼。如果命运允许我按自己意愿行事,我要做的就是,为我倖存的同胞重建特洛伊城邦,亲手复兴被征服的特洛伊人的城堡。现在神要我前往义大利,我必须热爱义大利,因为它就是我的祖国了。既然迦太基、利比亚能留你一个腓尼基人,我们也有权利到国外去建立国家,为什幺你却不肯让特洛伊人去义大利定居呢?我父亲安喀塞斯的阴魂常常来到我的梦里,为我敲响警钟。我还常常想到我的爱子阿斯卡尼俄斯,如果我剥夺他统治西土的权利,剥夺命定属于他的国土,那幺就是对他的损害。我亲眼看见墨丘利来到我的跟前,亲耳听见他传达朱庇特的命令。,你别埋怨了,免得我们都不愉快,儘管违背我的意愿,我还是决定前往义大利。”
女王转过身体,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埃涅阿斯,破口骂道“无情无义的家伙,你母亲并不是什幺女神,达耳达诺斯也并不是你的什幺祖先,你是从冥顽冷酷的高加索山生出来的,是许耳卡尼亚①(Hyrcania)的老虎把你哺育大的!现在我还有什幺需要隐瞒的?还有什幺值得我忍耐的?难道还有更大的不幸在等待着我吗?我哭泣的时候,你没有叹过一声气,望过我一眼,洒过一滴同情之泪,真正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现在,无论是至高无上的朱庇特,或者是朱诺,目睹这一切,却不主持公道,信义到哪儿去了?当你还是一个乞丐的时候,我收留了你,扶持了你,拯救你的伙伴们于危难之中,还给你已丧失的舰队,像个傻瓜一样让你分享我的王位。现在,墨丘利传来朱庇特可怕的命令,这些天神如此操心,真不辞劳苦啊!好吧,我不留你,也不再与你争论,你去吧,去寻找你的义大利吧!如果正义之神还有灵性的话,相信总有一天,你会饮尽报应的苦酒,即使死亡把我的灵魂和肉体分开,不管你到什幺地方,我的阴魂将始终追逐着你,你将受到严厉的惩罚!”埃涅阿斯十分惊慌,不知所措,想上前解释一番,但狄多转身离去了。
狄多感到一阵眩晕,昏厥过去。侍女们连忙扶住她,将她抬进卧室,放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 狄多挽留埃涅阿斯
强烈的爱情折磨着埃涅阿斯,他想安慰狄多,出于对神的虔诚,继续进军义大利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
他回到了船上。特洛伊人积极行动起来,他们把高大的船只沿着海滩拖下水去,重新油漆过的船头伸进了海水里,匆匆伐来当桨的木料还带着枝叶。特洛伊人从城内各处匆匆聚来,像一群蚂蚁一样扛着各种物品,穿过田地,经过草丛中的窄路,登上即将启程的海船。
这时,站在城堡高处的狄多观看着海滩上嘈杂繁忙的景象,痛苦地哀叹着。残酷的爱,能将人逼得什幺事都能做得出来。狄多决定再做一次努力,用眼泪和乞求去打动埃涅阿斯,让他的自尊屈服于爱情,因为她觉得,在一切努力没有尝试过就走上绝路,那太冤枉了。
于是,她对安娜说“妹妹,你看,海滩上的人乱鬨鬨的,他们从四面八方聚到那里,水手们高高兴兴地把花环挂在船首,船帆迎着海风。如果我当初能预料到这个结局,也许今天我能经受得住。好妹妹,无论如何,请你替你可怜的姐姐做一件事。因为那个忘恩负义的人,除了你,谁的话也听不进,只有你能恰到好处地说服他。现在请你去一趟,向那个高傲的仇人谦卑地说个情,我可没有在奥利斯①(Aulis)与希腊人结过盟去攻打特洛伊,也从未惊动过他父亲安喀塞斯的亡魂,为什幺他那无情,听不进我的话呢?作为对他不幸爱人的礼物,至少等到顺风的时候再走,一路上也可以顺利些。现在我不求他回心转意,也不要求他放弃拉丁姆(Latium),他的王国。我只求他暂时不要行动,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能够认识到这是命定的归宿,逐渐地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可怜可怜你的姐姐,如果他能答应我,我将在阴间加倍地报答他!”
安娜接受了姐姐的请求,将她的这番话带给了负心的埃涅阿斯。埃涅阿斯原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经不住别人的哀求,但这一回却被神紧紧地塞住了耳门,就像一棵老松树,狂暴的北风想将它连根拔起,狂风过后,树叶落了一地,松树却依然屹立在岩石间。埃涅阿斯没有因为安娜的恳求而动摇,他的内心深处感到剧痛,眼泪不断徒然地流淌着。
· 狄多精神错乱
事情不可挽回,狄多心如死灰。她仰望着苍穹,感到烦恼和厌倦,周围事物变得恍恍惚惚,不可捉摸。
屋顶上一只幽灵般的猫头鹰在不断地哀鸣,如泣如诉,使她想起了不吉利的谶语,不禁毛骨悚然。王宫里有一座大理石礼拜堂,是用来纪念她亡夫的,是她最崇敬的地方,她常用雪白的羊毛和喜庆的绿叶来装饰它。,当夜幕笼罩大地的时候,她总是听见礼拜堂里传出悽厉的哭声,仿佛是亡夫在呼唤着她。每当祭品放到香菸缭绕的祭坛上的时候,她似乎看见圣水变成了黑色,倒出的酒变成了腥红的血……她不断地做着噩梦,梦见狂怒的埃涅阿斯在追赶她,梦见她被人遗弃,她感到孤独,一个人走在漫长荒凉的路上,寻找着推罗的同胞。
她惊魂不定,就像彭透斯①(Pentheus)看见复仇三女神结队而来,看见天上有两个太阳,地上有两座忒拜城;又像阿伽门农(Agamemnon)的儿子俄瑞斯忒斯(Orestes),竭力想避开手持火把与黑蛇的母亲,但复仇三女神却又在门口等着他。
她没有把自己的这些错觉告诉过别人,甚至对她可信赖的妹妹也没说过。
· 死的选择
狄多神志错乱,痛苦不堪,决定一死了之。
她想好了寻死的时间和方法,脸上毫不流露出来。她平静地来到妹妹安娜的面前,脸上现出希望的光彩,说“好妹妹,请恭喜我,我已有办法,可以把他招回到我的身边,或者使我摆脱爱情的桎梏。离大洋之涯和日落不远的地方,是衣索比亚(Ethiopia)的边界,那里有一位马叙利安(Massylian)族的女祭司,她能用符咒解除女人的烦恼,也能给人带来痛苦,能使大地在你脚下隆隆作响,还能让桉树顺着山坡往下移动。亲爱的安娜,我指着天神向你起誓,我藉助于魔法,出于不得已。现在请你在后宫露天的地方,给我堆一个高高的柴堆,把那个无义之人挂在我卧室墙上的武器、衣服以及那张葬送了我的合欢榻等,全部放在上面,我要按女祭司的吩咐,将他留下的这些东西全部毁掉!”说完,她沉默了,面色渐渐变得苍白。安娜万万没有想到,她姐姐这些反常话的后面,隐藏着杀身之念,也没有想到姐姐会疯狂到这种地步。
安娜按照她的要求做了。
又高又大的柴堆在后宫的露天下堆好,是用大段的冬青和橡木堆成的。女王来到了柴堆前,用柏树枝围在四周,然后用花卉装饰好,把埃涅阿斯的剑、衣服和一幅肖像架在木柴上,再在旁边设了几座祭坛。
这时,马叙里安女祭司披头散髮,大声召唤地狱的各路冥神,浇祭献礼。她洒过阿维尔努斯湖①(Avernus)的湖水,又取来在月光下用青铜镰刀割来的药草,这些药草饱含着黑色的毒汁。接着,又取来一种春药,这是从刚出世的马驹额上,趁母马还没有咬掉时取下的肉瘤。
狄多站在高高的祭坛旁,用洗净的手捧着供神的米谷,赤着一只脚,解开了长袍的腰带,在临死之前呼吁善知命运的星宿和天神来作见证,还向一切正义的、有同情心的神祈祷,垂怜一切失恋的情人。
黑夜降临,田野和海面一片寂静,纭纭众生,皆消除了忧虑和劳累,忘却了苦难,进入了甜蜜的梦乡。,狄多却不能安然入睡,往日的爱思柔情,不断涌上心头,如同激起的海浪,倍觉痛苦。
她喃喃自语道“我该怎幺办呢?难道去接受过去那些求婚者的嘲笑吗?过去我对那些人不屑一顾,难道现在再去低声下气乞求他们娶我吗?不行。难道去追随特洛伊人,听凭他们颐指气使吗?过去我拯救和帮助过他们,他们就会帮助我了吗?如果我愿意,他们会接受我,将我带上他们船上去吗?唉,被遗弃的人啊,你还没有醒悟特洛伊人是背信弃义的了吗?如果他们愿带我走,我该怎幺办呢?我一人跟着去,还是带着我们全体推罗人加入特洛伊的行列?过去我曾好不容易才把这些西顿城的推罗人带到这里来,难道现在让他们扬帆过海,历尽艰辛?不能,你只有一死,这是应得的,只有利刃才能解除这千头万绪的烦恼。唉,我的妹妹,我爱得发疯,你不忍看我伤心,让我接受那冤家,落得如此下场!为什幺我不能像森林中的动物那样,不必举行婚礼,不受人责难,也不必经受痛苦和烦恼呢?而且,我也无法面对亡夫的誓约,现在唯有一死,来报答亡夫的恩情。”
· 墨丘利警告埃涅阿斯
特洛伊人做好了离开迦太基的準备。
夜间,埃涅阿斯睡在海岸边,墨丘利出现在他的梦中,警告道“维纳斯的儿子,形势如此危急,你居然能安然入睡!你没有听见顺利的西风在催你扬帆吗?狄多已决定自杀,报复的欲望如同沸油在煎熬着她的心,她正在盘算着种种诡计和可怕的勾当,趁现在还来得及,还不快走吗?如果黎明时你仍停留在这里,那幺你準会看见火光熊熊,海岸边只留下一片破船的残骸!快,不能再耽误啦,女人的心永远是反覆无常的!”说完,他消逝在黑暗的夜空中。
埃涅阿斯从梦中惊醒后,跳了起来,立即警告伙伴们道“快,诸位,醒醒!各就桨位,扯起篷帆!天神墨丘利前来催促我们速行,我们必须赶快斩开缠结的缆索,逃出这充满危险的地方!”说着,他迅速抽出宝剑,用明晃晃的剑刃斩断来不及解开的缆索。人们都登上船后,弯腰奋力摇桨,击起片片白色的浪花,黑压压的船队飞速向外海驶去。
· 狄多之死
东方现出一抹朝霞时,狄多登上了宫顶的露台,看见海岸和港内已空无一人,特洛伊人的船队已乘风破浪,驶入了大海。
她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脯,揪扯着自己捲曲的金髮,高声喊道“啊,朱庇特!你让这个陌生人到我这里来,奚落了一阵后,就让他安然离去了吗?来呀,迦太基人,拿起武器,快去追呀!快到船坞里去把船推下水去!快些,拿出火把来,举起枪矛,快摇起桨来呀!喔,我在说些什幺啊?我在哪儿?喔,可怜、可怜的狄多,什幺东西迷了你的心窍?现在你才认识到他的邪恶了吗?在把王权让给他之前,你为什幺不想想呢?人们说他是家神不离身、肩上背着衰老父亲的人——这个人值得我付出这样的代价吗?当时为什幺我不能把他肢解,将尸块撒进大海里呢?为什幺不把他的同伴和儿子杀了,做成佳肴,放到他的餐桌上呢?不错,当时我没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反正我要死了,还怕谁呢?当初我就应当放火烧了他的营帐,烧了他的船只,把他们统统烧死,然后我与他们同归于尽!太阳呀,你洞察世上的一切!朱诺呀,你深知我的痛苦,理解我的痛苦!赫卡忒(Hecate)呀,人们在城市的三岔口呼叫你的名字,供奉你!各位复仇女神和等待着我的死神,请你们听我说,看清特洛伊人的邪恶,倾听我的祈祷。如果那恶人必定要到达义大利,如果这是朱庇特注定的,那幺就让他将来在强敌手中遭受战争的痛苦,让他流放出自己的领土,到处乞援,看着自己的亲友可耻地死去吧。等他接受屈辱的和平后,让他不得在快乐的日子里享受他的王权,让他不得善终,死于荒砂,无葬身之地!这是我向你们提出的祈求,是我生命终结时的呼声。我的推罗人民,今后你们一定要怀着仇恨去折磨他的一切后代,这将是你们送给我的最好的祭品。我们这两族人之间不存在任何友情,也永不结盟。让我的后代中出现一个复仇者(指汉尼拔)吧,让他用剑与火去追杀那些特洛伊的移民,让国与国、海与海、武力与武力相对峙,让他们的子孙永远不得安宁!”
狄多考虑着,想儘快离开这可恨的人世。
她对老乳母巴耳刻(Barce)说“亲爱的乳母,快去叫我妹妹安娜来。告诉她,先去用河水净身,再把祭神的牺牲牵来。我已开始安排冥王(Stygian Jove)的祭祀,把那个特洛伊人的像放在火葬堆上烧掉,以结束我的痛苦。”巴耳刻听了,急匆匆地去了。
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狄多浑身发抖,泛红的双颊变得苍白。她疯狂地冲进后宫的庭院,爬上高高的柴堆,抽出特洛伊人赠给她的宝剑。当她看到那件特洛伊人的衣服和那张引起许多回忆的床时,目光停留住了,片刻,她泪流满面,躺上了这张床,说“亲切的遗物啊,只有在神和命运允许的时候,你才是甜蜜可爱的,现在,请接受我灵魂,解脱我的痛苦吧。我已走尽命运限定的路程,生命即将结束,灵魂堂堂正正进入冥府。我建造了一座城池,筑起坚固的城墙。我为我丈夫报了仇,惩治了我的哥哥。如果不是特洛伊人的船队前来,我本该是非常非常幸福的!”说着,她匐匐在床上,呜咽道“我的仇未报,恨未消,就要死了,也只有一死。愿那个卑劣的特洛伊人看着这火光,带去我死亡的诅咒吧!”
说着,她一剑刺入自己的腹中,鲜血从剑刃边涌出,染满了双手。突然发生的事情,使侍从们一片惊呼,顿时哭声传遍了宫中。
讯息传出后,整个迦太基城为之震惊,哀号声响彻云天,仿佛敌人攻城进来,整个迦太基、古老的推罗已经陷落,滚滚烈焰四处蔓延。
安娜闻讯,惊得魂不附体,痛苦得用指甲抓破了脸皮,用拳头捶伤了胸脯。她慌慌张张地穿过人群,看见姐姐命在旦夕,伤心地哀哭道“噢,姐姐呀,原来是这样的呀,你是在哄骗我啊!难道这个火葬堆、祭坛和火就是为了这个吗?你不该弃我而去,临死时都不想让你亲妹妹在你身边吗?你应当让我分担你的命运,我们应当伏剑,同归于尽!我亲手搭起了这个火葬堆,向我们的祖先呼求,结果只是让你与我生离死别!姐姐呀,你以自己的生命毁了我、我们全族人、西顿元老以及整个城邦!快,让我看看你的伤,让我用清水将它洗净,如果你还有气的话,用我的嘴唇吸回你的气息。”说着,她爬到柴堆顶上,将还有气息的姐姐抱在怀里,爱抚着她,一面哭,一面试图用她的衣服堵住喷涌的鲜血。
狄多想睁开沉重的眼皮,但没有成功。剑刃紧紧地插在胸膛,伤口发出扑扑的出气声。她一再想支撑着坐起来,但每次都倒在了床上。她失神的眼光凝视着天空,寻找光明。她找到了,接着长长地叹了一声。
朱诺见狄多长时间经受折磨,不能离开人世,心中产生了怜悯,便派伊里斯前往,帮助狄多解脱被肢体纠缠着的灵魂。因为并非命中注定的死亡,未到寿限,又不该死,冥后普洛塞耳皮娜(Proserpina)还没有剪下她头上的一绺金髮,把她的生命交给阴间的俄耳库斯①(Orcus)。所以长着橘黄色翅膀的伊里斯,晶亮得像一滴露珠,映着日光显出的千道霞彩,飞越天空,在狄多头上盘旋,说“我奉命前来取这绺头髮,献给普路托(Pluto),使你的灵魂从躯壳里解脱出来。”说着,她伸手剪下狄多的头髮。瞬间,狄多浑身失去温暖,生命消逝在清风中。
· 离开迦太基
埃涅阿斯遗弃狄多,酿成了女王的愤世悲剧,命运注定他必须再度经受磨难,来抵偿他的罪孽。
特洛伊人从迦太基启航后,回首眺望,只见岸上一片火光。虽然他们不知道是狄多自焚,但已预感到,前途必有灾难。
待续